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仮面舞踏会

 

城邊的瀧澤家有著一棟城裡每個人都知道的大房子,在城裡人的眼裡,有著一片漂亮薰衣草田在大房子前面的瀧澤家,可能只比坐落在小山丘上的城堡遜色了那麼一丁點點而已。

瀧澤家有三個帥到金光閃閃遠近馳名的兒子,分別是老大裕貴、老二秀明、還有老三潤。尤其老二秀明更是俊美到出門都會給他瑞氣千條,出門一趟回來沒有三大車是載不回城裡那些太太小姐們貢獻的瓜果飾品的。三個兄弟老實說感情也不是不好,但是因為只要每次秀明出門一趟回來家裡就得騰出地方擺他那些搜刮、喔不,是被供奉來的東西。久而久之,每次整理家裡整理到火大,還得聽某人自怨自艾沒有好對象,附帶還得聽鄰居們抱怨家裡的女人們全都犯相思的裕貴跟潤乾脆就千拜託萬拜託禁止秀明出門。被盧到受不了的秀明最後也只好答應大哥跟小弟的要求,只得約法三章說盡量不出門,如情非得已非要出門,那麼他就必須要用壁爐的灰燼把自己的臉塗得黑黑的,還要穿上破舊的衣服,免得路上的太太小姐們一不小心看到他金光閃閃的帥氣模樣,就忍不住煞到茶不思飯不想。久而久之,城裡的人都叫他瀧澤家的灰少爺,至於秀明本來的名字,也就慢慢地不那麼響亮了。



這天,瀧澤家接到了一封城堡裡的邀請函,內容是城堡裡的斗真王子滿十六歲了!為了幫斗真王子尋找一個他將來會最最喜歡的王子妃,於是便廣邀城裡的未婚男女們,一起到城裡來慶祝跟狂歡,家裡有著三個帥氣男孩的瀧澤家當然也是受邀請的名單之一。面對這無上的光榮,令人奇怪的是,瀧澤家三個帥哥竟然就這樣圍成了一圈面對黑底燙著金字的邀請函皺著眉頭不發一語。

「我要去。」秀明雙手抱胸,斬釘截鐵地開口。

「「不行!」」然後是裕貴跟潤異口同聲地拒絕。

「為什麼!上面明明寫著只要是未婚男女都可以去的!」被同聲拒絕的秀明只差就沒躺在地上踢腿滾來滾去。

「上次不知道是誰害得隔壁的男爵差點衝過來把家裡給燒了…」潤斜著眼睛涼涼地開口。

「我只是很衷心地稱讚男爵夫人的美麗而已。」搖著手指頭,秀明不認同地說道。

「…還有城裡的富豪千金在被你送回家以後吵著要死要活的。」裕貴沒好氣地說道。

「那是我表達做為一個紳士的禮儀。」秀明的辯解顯然無法獲得裕貴與潤的贊同。

「啊…難道生得金光閃閃瑞氣千條也是我的錯嗎…」

裕貴跟潤白了一眼沉溺在自我陶醉中的秀明,指著秀明再度異口同聲地說道。

「「總而言之!」」

「「你不准去!」」

受到嚴重打擊的秀明整個人都僵了,只好默默地窩在陰暗的牆角畫著圈圈,嘴裡還喃喃地念著。

「我也想要找一個認真喜歡的人嘛…人家只是還沒有找到而已,找到以後一定會對他很好很好…」

秀明的喃喃自語,裕貴和潤沒有興趣。搖了搖頭,兩個再度對著桌上的邀請函嘆了一口氣。

「大哥你去吧。」

「不行,那天我要到城另一邊的薰衣草田收地租。」

「改天再去不行嗎?」

「不行,都約好了!」閉著眼睛雙手抱胸,裕貴講得很篤定。

「…大哥你確定是要去收地租的嗎…」潤狐疑的眼神飄了過去。

「跟你說是收地租就收地租!囉嗦那麼多做甚麼!好了,決定了!舞會就你去吧!」受不了被幼弟質疑,裕貴啪地一下眼睛瞪得好大,粗著嗓子吼道。然後粗魯地把桌上的邀請函往潤身上一塞,氣沖沖地走出了起居室,只留下了一個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潤。

「甚麼啊?不過就是懷疑他是不是要順便去打獵而已,有必要氣到連耳朵都紅了嗎…」潤半抽著一張臉,沒好氣地說道。

低頭看著那張被大哥一時激動捏得歪七扭八的邀請函,潤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啊啊…那天有限定販賣的蒙布朗啊…」

正當潤低著頭唉聲嘆氣的同時,左手臂突然傳來有甚麼東西往自己身上戳的觸感。

「嘿嘿,是北邊那家三個月才有一次限定蛋糕的麵包店吧!潤你去吧,舞會二哥來就好。」秀明舉著手指不住地往潤手臂上戳,一張臉笑得有如陽光般燦爛,另一隻手還想趁著潤沒注意,打算就這樣偷偷地把邀請函摸走。面對自家笑得好不諂媚的二哥,潤不由自主地一陣惡寒。眼明手快地抓了邀請函往懷裡塞,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閃著大眼睛裝無辜的秀明,冷冷地開口,「舞會我去,你看家,就這樣。」

沒給秀明任何抱住他的腿大玩哀兵政策的機會,潤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這樣,隨著舞會的日子越來越近,瀧澤家簡直只能用雞飛狗跳來形容。一會是潤的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一會又是裕貴的書房被搞到活像經歷了一場戰爭。其實背後的原因也就只有那麼一個,秀明正在絞盡腦汁想要弄到那張可以進入城堡的邀請函。

裕貴跟潤面對秀明高人一等的精力實在是頭痛得受不了,只好派給他一大堆的家務,看看能不能讓他別這麼精力充沛,整天就只想著要怎麼樣拿到那張邀請函。於是秀明只好開始從早到晚處理著大大小小雜務的生活,一下子是清理馬房,一下子是撿豆子,一下子又是把家裡的窗簾全部拆下來洗。逼得秀明只好一邊成天灰著一張臉穿著灰濛濛的工作服,一邊唉嘆自己的苦命。

好不容易到了舞會當天,一大早裕貴就出門到城的另一邊去收田租了,潤也打理妥當準備出門,只剩下秀明一個人苦命地刷著地板,淚眼汪汪地看著潤穿得帥氣逼人地準備出門。

「潤…」秀明含著淚水抓著潤的衣角。

「怎樣?」潤不停地揮著手,想要甩掉這個大型的牛皮糖。

「你真的不穿那件閃亮亮的金毛大披風嗎?會讓你更加閃亮亮喔…」

「…不要。」潤嘴角抽蓄。叫他穿那件穿上去以後整個人會像顆金色大毛球的披風?想都別想。

「真的不要啊?」

「好了,停!」潤在身前比了一個大大的『叉』,「二哥,我要出門了。你要好好在家裡刷地板知道嗎?回來如果讓我看到還有一粒灰塵…」潤咧著牙齒伸出雙手作勢就要往秀明腰間戳去,嚇得秀明是趕緊低頭努力刷著地板。

是的,瀧澤家優秀的老二秀明,甚麼都好甚麼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怕癢啦!

「好啦,二哥你乖,回來我帶好料給你吃。」潤無奈地拍拍秀明的頭,轉身出門。

「對了!」潤才踏出一步,馬上就回過頭來對著秀明喊,嚇得正在打主意要不要偷溜的秀明趕緊立正站好。「我十二點前會回來,記得…地板…」潤瞇著眼睛盯著他腦子裡不曉得在轉些甚麼的二哥,只見秀明一顆頭點得跟啄木鳥一樣,這才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轉身離去。

 

裕貴一早就出門了,潤也離開了…偌大的瀧澤家,只剩下埋頭努力刷地板的苦命秀明一個。秀明想到他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世紀美青年一隻,竟然沒有辦法去參加城堡裡的舞會,只能在這裡穿著灰濛濛的工作服努力刷地板,不禁悲從中來,對著窗外又圓又大的月亮嘆道,「親愛的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如果你們還在世的話,一定不會讓我受到這種委屈的…」語畢,秀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迎著月光,繼續埋頭刷他的地板。

沒想到,秀明的喃喃自語,就在這個時候被乘著馬車路過的東山公爵給一字不差地聽了進去。東山公爵正是城堡裡斗真王子的爺爺,這次是為了他可愛小外孫十六歲的生日,不遠千里從封地那裏趕了過來。正想著是甚麼樣的人才配得上他們家可愛的小斗真之時,碰巧讓他聽見了瀧澤家秀明深深的嘆息。

東山公爵命人停下了馬車,隔著窗子偷偷觀察著瀧澤家的秀明。只見一個身著從僕衣物的青年一心不紊地刷著地板,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哀愁。壁爐的灰燼遮掩不了他的帥氣,骯髒的衣著更無法覆蓋他高尚的氣質。那一聲淒楚的長嘆,更是讓東山公爵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神啊,在這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那禿頭下課光天化日之下都敢當著我的面輕薄我那掌上明珠凱莉的時代,竟然還有這麼優秀質樸的青年,真是不枉費我千里走這麼一遭。這麼優秀的青年竟然沒有辦法去參加舞會,一定是受到不人道的待遇。神啊,這真是太殘忍了。

東山公爵抿了抿嘴角,腦子裡開始浮現出一個後母欺凌養子,連帶著後母的拖油瓶也跟著頤指氣使的悲慘畫面。想著想著,東山公爵也不禁紅了眼眶。

看著瀧澤家秀明那專注堅毅的側臉,東山公爵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暗暗地在心裡下了決定。

他整了整儀容,暗示侍從上前敲門。

正在努力想著潤會帶甚麼好料回來的秀明聽見有人敲門,抬起頭來好奇地問道,「是誰啊?」

門外的東山公爵清了清嗓子,揮揮手讓侍從退下。「我不過是個路過的旅人,想上門討杯水喝。」

秀明雖然心裡感到疑惑,但還是開了門探頭出去看看外頭究竟是誰在敲門。月光下襯得秀明的臉孔益發俊美,東山公爵看著秀明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是堅定了決心。

「親愛的年輕人,在神的庇蔭下,是否可以讓漂泊的旅人有杯水喝?」

秀明滿臉狐疑地看著眼前穿著華麗的東山公爵,再伸出頭去看見那座雖不見奢華但明顯用料高級的馬車,默默地沒有說話。

「喔,年輕人。對漂泊的旅人來說,珠寶與華服都比不上一杯水來得珍貴。」注意到瀧澤家秀明的遲疑,東山公爵暗地裡給了讚賞。

他果然是個不好錢財的孩子,神啊,感謝你。

聞言秀明雖然還是滿腹的狐疑,也沒再多說甚麼,只是點了點頭,開門讓東山公爵進了家門。

東山公爵坐在起居室裡,接過秀明端來的熱茶,淺淺地啜了一口。「年輕人,感謝你的親切。」

「別客氣,一杯茶不算甚麼。」秀明無所謂地聳聳肩。

東山公爵悄悄地環顧四周,然後坐直了身子準備進入正題。

「年輕人,這麼大的房子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啊?沒有啊…我還有兩個兄弟,裕貴跟潤。」秀明扳著手指數道。

「那今天他們都上哪去了呢?」東山公爵挺直了腰桿,急切地問道。

「裕貴去收地租,潤到城堡裡去參加舞會了。」東山公爵有力的眼神讓秀明很老實地回答。

「我聽說城堡的舞會是所有城裡未婚的年輕男女不分貴賤都可以參加的,年輕人你怎麼沒有去呢?」

東山公爵的一席話又讓秀明想到他的傷心處,他忍不住不甘心地抿起嘴角想來個深切的控訴。不過轉念一想,對方不過是個初次見面的長者,講這些似乎也沒甚麼用。於是,秀明垂著臉長長地又嘆了一口氣。

「唉…這說來話長,還是別提了吧。」語畢,秀明別過臉,又是一番長吁短嘆。

果然是這樣!

東山公爵看著秀明一會不服氣一會又無奈的表情變化,老早在底下握緊了拳頭。果然這孩子的兄弟一定是妒忌他的美貌與氣質,深怕這孩子搶了自己的風采,才讓這麼一個大有為青年,在這裡做著下人的工作。好在讓我經過了這裡,這一定是神的旨意。

東山公爵緩了緩激動的心情,開口說道。

「孩子,你想參加城堡裡的舞會嗎?」

舞會?「想!」

一聽到他朝思暮想的舞會,秀明整個人都亮了起來。顧不得對方是初次見面的長者,秀明一股腦地衝到東山公爵面前,握住公爵的雙手,兩隻眼睛發出精光,「想!我要去舞會!」

東山公爵被秀明突如其來的魄力給嚇了一大跳,不過畢竟薑是老的辣,公爵很快就定下了心神,反掌握住秀明的手,「讓我來幫助你吧,年輕人。做為您對一位長者親切的回報。」

東山公爵給了秀明一個安心的微笑,轉身輕輕拍了兩下掌,幾個侍從模樣的黑衣人魚貫地出現在眼前,手裡拿著各式各樣的梳洗用具,還有華美的衣物。

秀明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眼,嘴巴張得大大的也忘了怎麼把它關起來。

「請往這邊走,少爺。」為首的黑衣人恭敬不失禮,卻又不容抗拒地把秀明帶離了房間。

「哈哈哈,年輕人,請接受我的禮物吧。」東山公爵如洪鐘般的笑聲迴盪在安靜的大廳裡。

 

不愧是東山公爵訓練有素的手下,沒多久,一個全身上下穿著純白大禮服,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世紀美青年就這樣出現在東山公爵的眼前。而此時秀明也早忘記了這一切的不可思議,意氣風發地站在東山公爵面前。

東山公爵仔細地上下打量,隨即滿意地點點頭,大掌搭上了秀明的肩膀重重地拍了幾下。

「年輕人,我果然沒看走眼。」

拉著秀明的手走向屋外,只見瀧澤家的門口停了一台周身白涮涮,上面還裝飾著閃亮亮鑽石的馬車,就連車前的駿馬也是淨白得沒有一點雜色。映在皎潔的月光底下更是柔柔亮亮閃閃動人。

東山公爵親自把秀明送上馬車,「去吧,往城堡前進吧!」

馬車緩緩地開始前進,秀明轉過身從後面的窗戶探出頭來對著東山公爵揮著手,「閣下,謝謝您!」

「好好享受屬於你的夜晚吧,年輕人!」東山公爵洪亮地高喊著,舉著揮舞的手目送秀明離去。

「走吧,阪本。我們回領地去吧。」等到秀明的身影已經漸漸地消失在視線裡小到看不見,東山公爵對默默站在身旁的侍從如此說著。

「…公爵,您不去參加斗真王子的舞會了嗎?」

「不用了,就交給他們年輕人吧。」東山公爵的心情十分地愉悅。「月色這麼地美好…阪本,我們散步回領地吧,哈哈哈!」不等阪本有所回應,東山公爵邁開步伐大笑著往來時的路途走。

「…公、公爵…我們領地離這裡有一整天的距離啊…」

「哈哈哈!」

阪本扭曲的表情跟顫抖的語氣被東山公爵遠遠地丟在身後…

 

就在秀明風塵僕僕地往城堡前進之時,這個時候城堡裡慶祝斗真王子十六歲的舞會正盛大地舉行中。代表瀧澤家到場的老三潤雖然沒有哥哥秀明那麼可怕的招蜂引蝶功力,不過說到要稱霸全場吸引大家的目光還是綽綽有餘的。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為全場小姐先生們竊竊討論焦點的潤,自顧自地在場子裡閒晃。對潤來說眼前這些五彩繽紛的小鳥兒,還不如那一排顏色鮮艷的點心讓他有興趣。

潤站在長桌子上排得滿滿的那一整排甜點前面,滿桌的甜點簡直讓他眼花撩亂,看得他都不知道要挑哪個好。正當他驚喜地發現他期待了好久城北那間麵包店三個月才有一次的限量蒙布朗,竟然就這樣堆得像山一樣大剌剌地擺在桌上的時候,他簡直是興奮地快要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潤伸長了手準備一舉囊括桌上的蒙布朗,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的騷動讓他不得不暫時轉移注意力往門口看去。

「注意!白色王國的王子駕到。」門口的衛兵高聲地報上來人的名號。

噗。潤嘴裡的一口水果酒差點就要噴了出來。

甚麼白色王國的王子啊?!他就只看到一大團閃著白光的大毛球而已。等他好不容易睜大了眼睛注意到來人的面孔,他更是驚到說不出話來。

等等等,為什麼那個閃著一口白牙還會反光的白色大毛球,會長得那麼像他們家裡那個招蜂引蝶的二哥啊?!

潤在心裡想著他家那個二哥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偷偷跑出來,而且邀請函明明就在自己身上,要混進來也不太可能吧?潤帶著滿肚子的問號,一邊不自覺地瞇著眼睛往對方靠近。

「親愛的王子殿下您好,以前都沒有機會看過您呢。」穿著美麗的澎澎裙,看起來氣質靦腆的貴族小姐絞著手帕羞澀地問道。

「喔,那是因為神的捉弄,讓我始終沒有辦法認識像您這麼美麗的小姐。我相信從今天起我們的命運就會開始交纏。」白色王國的王子端起眼前人的纖纖玉手若有似無地印上一吻,含笑的眼神當場讓小姐羞紅了臉蛋整個人魂都去了一半。

「王子殿下,雖然第一次見面跟您說這個很失禮,不過您長得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喔。」另一個看起來有些高傲的姑娘挺著背走了過來。

「親愛的小姐,那是因為我是如此地微不足道,跟您月亮般的美麗比起來有如黑夜中黯淡的星子。對月亮來說任何一顆無法與之匹配的繁星都是一樣的。」白色王國的王子單腳跪地,輕輕地撩起眼前人的衣角啄了一記。再怎麼高傲的姑娘瞬間也化成了一攤春水。

「喔,王子…您為什麼是白色王國的王子呢…」高雅的貴婦人舉著羽扇掩面暗自神傷,不時還怨懟地嗔了一眼身旁中廣身材的男伴。

白色王國的王子一步一步地走到貴婦人的眼前,執起對方的手,用著哀悽的眼神說道,「高貴的女士,您美麗的臉龐不適合憂傷,請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讓您再展歡顏呢?」

「親愛的王子,如果您願意給我一個吻,我很願意為您付出一切。」貴婦人合上眼簾微微仰著臉,毫不掩飾地向白色王國的王子索吻。

白色王國的王子淺淺地笑了下,低頭在貴婦人的臉頰上印上一吻,兩隻手指拒絕了貴婦人想要更進一步的慾望。

「親愛的女士,請原諒我無法褻瀆您的美麗與尊貴,在您的美麗面前,實在是讓我自殘形穢啊…」說著,白色王國的王子微微地低頭行禮。離去之前貴婦人拉住了他的衣袖,「是哪一位幸運兒才能到得到您的吻呢?」

白色王國的王子歪著頭默默地含笑不語了幾秒,「秘‧密。」隨即笑著轉身離去。

潤站在距離不算近的地方遠遠地看著白色王國的王子引起的騷動。聚集在白色王國王子身邊的人形成一個不小的人牆,阻擋了潤的前進。潤瞪大了眼睛看著白色王國的王子走過之處小姐夫人們每個不是紅透了臉,就是酥軟倒地,傷殺力直逼無敵。更讓他確定了有這種功力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就是他家那個二哥秀明。管你甚麼白色王國的王子,這點程度都認不出來的話我還當甚麼兄弟?!

正當潤氣沖沖地撩起袖子準備上前去當場來個人贓俱獲的時候,一個有著像蘋果般紅潤臉頰的清秀少年拉住了他的衣角,「喂。」「啊?」

「你很喜歡吃蒙布朗嗎?」少年仰著他紅潤的蘋果臉,又黑又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潤。

潤看著少年的臉瞬間就像是觸電一樣,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斗、斗斗…」

被喚做斗斗的少年瞇著眼睛偏過頭笑了起來,輕輕地抿著下唇露出粉紅色的小舌,紅潤的臉頰似乎又增添了幾分顏色彷彿要滴出血來。「我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十六歲,你甚麼時候要把我娶回家啊?」

潤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有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蘋果般紅潤的臉蛋,天真又可人的少年,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緊緊地把少年擁在懷裡。

「斗斗我找了你好久!我說過的話我一定會記得!我每三個月都會在出限量商品的那天到城北的麵包店找你,可是自從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我一天一天地數日子,等著你十六歲的那一天,可是三個月前你生日的那天我還是找不到你,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斗斗整個人窩在潤的懷裡把頭架在對方的肩膀上,扁著嘴紅著眼睛,努力地吸著鼻子不讓水從眼睛裡滾出來。敲敲潤的背,斗斗從潤的懷裡鑽了出來,紅紅的眼睛跟鼻子看起來就像是隻小兔子。潤心疼地想要伸手把斗斗臉上的水珠抹去,卻被斗斗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斗斗雙手叉腰,頭仰得高高的,扁著嘴說道,「好吧,我原諒你。那你甚麼時候要把我娶回家?」

聞言,潤笑了。他單腳跪了下來,握住斗斗的手放在唇邊,「隨時都可以。」

 

正當潤還陷在跟久別重逢的斗斗互訴衷情的當下,本來被潤當成獵物準備抓來好好審問一番的白色王國王子,早就一溜煙地跑不見了。潤猜測得沒有錯,一出場就造成騷動的白色王國王子,當然就是他家那個帥到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秀明二哥。早在潤還在心底懷疑到底是不是的時候,秀明就已經發現了潤,自然也就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準備,要不是小姐女士們太過熱情,他早就先閃為快了。不過還好,趁著潤被那個蘋果臉少年拉住的那一刻,秀明一個閃身,溜到花園去先避風頭了。

城堡的花園裡有著滿滿的玫瑰花,紅的白的黃的紫的,隨著夜晚輕輕吹過的微風搖曳著姿態,在月光下綻放著自己的美麗。白色王國的王子隨意地在花園裡走動,雖然家裡的薰衣草田比起這裡一點也不遜色,不過各種只有在城堡裡才可以見到的嬌貴花兒,也不禁讓秀明嘖嘖稱奇。走著走著,秀明穿過了灌木叢圍成的小迷宮,來到花園的正中央。正中央有一座女神的噴水池,那是城堡裡凱莉皇后下嫁下課國王的時候帶來的嫁妝,聽說是凱莉皇后的父親尋遍當時最有名的工匠製作出來的極品。以凱莉皇后為藍本,一個婀娜多姿拿著一把四弦琴的音樂女神栩栩如生地坐落在噴水池中。正當秀明讚嘆於女神像的鬼斧神工之時,他注意到噴水池的另一頭似乎有著另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全身穿著大紅色禮服在月光下忘情跳舞的少年。轉身、踏步、扭腰,就連手指尖尖的動作都細膩得讓人捨不得離開雙眼。秀明目不轉睛地被眼前像團在夜空中燃燒的火焰般舞動的身影所吸引,儘管周遭安靜得只聽得見風吹過葉子的聲音,可是秀明卻感覺到彷彿自己光是這麼看著就可以聽見那深沉的節奏,充滿熱情的樂音。等到眼前的舞者終於停下了他的動作,秀明忍不住瘋狂地拍起手來高聲讚美。

「太棒了!這是我見過最棒的舞蹈!」秀明一邊拍著手,一邊走向那個火紅色的身影。

少年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地方還會有其他人,被秀明突然爆出的掌聲給嚇了一跳,然後不知所措地紅著一張臉靦腆地向秀明點頭道謝。

遠遠看著的時候只覺得少年的舞姿讓人驚艷,走近一看才發現對方有張巴掌大的小臉,杏仁一樣的大眼睛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咧嘴笑開的時候還有兩顆像小兔子般的潔白貝齒。如果說剛剛跳舞的時候是熱情奔放的火焰,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隻天真可愛讓人忍不住抱在懷裡疼愛的小動物。

秀明看著眼前人短時間內截然不同的面貌,心裡面突然好像有些甚麼東西開始發酵。他咧開了嘴笑著衷心地讚美道,「你的舞跳得真好,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舞蹈。」

少年靦腆地低著頭,不好意思地說著,「這是我從外公跟把拔那裡學來的舞蹈,跟他們比起來我不算甚麼啦。」

秀明不服氣地在心裡面想,『我沒有看過你的外公跟把拔跳舞,不過就算看過,我還是覺得你跳得最好看。』

不想再繼續探究下去,秀明親暱地拉起對方的手,「你叫甚麼名字?我從來都沒有在城裡看過你,你是外地人嗎?」

對方歪著頭,有點傷腦筋似地斟酌著語氣說道,「我叫翼。因為家裡管得很嚴,所以我很少出門。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沒有見過我吧。」

「翼啊…」秀明聽著聽著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皺了皺眉頭把腦袋裡的疑問給趕了出去,秀明興高彩烈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白色王國的王子。」翼笑咪咪地說道。

「欸?你知道啊。」秀明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糟糕,剛剛那些輕浮的舉動不會都被翼看到了吧?不知道為什麼秀明總覺得似乎不太想讓翼看到他那個樣子。

「嗯。」翼有些靦腆地點點頭。「其實…我很羨慕你呢…」

「欸?」

「如果我也能夠像你一樣這麼大方開朗,跟每個人都能做好朋友就好了。」翼皺著眉頭,有些難過地說道。

「會嗎?嗯…其實這也不是甚麼好事啦。」吐吐舌頭,想到家裡裕貴跟潤被他惹的麻煩氣到受不了,那付張牙舞爪的模樣,秀明不禁縮了縮脖子。

「可是…像我這樣,是不行的。」翼搖搖頭,似乎對自己內向的性格相當地不滿意。

「怎麼會?你會跳舞啊!你的舞蹈跳得那麼好,不像我,大概唯一的好處就是這張臉吧。」秀明誇張地自己伸手把臉左右拉開扮了一個鬼臉,逗得翼呵呵呵地笑了起來。「你只要做自己就好啦,何必管別人怎麼想。」看著翼笑開的小臉,秀明突然有種想要伸手摸摸對方頭的衝動,而他也真的動手這麼做了。

被秀明的舉動嚇了一跳,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過隨即放鬆下來半瞇著眼睛往那溫暖的大掌靠去。「你真是個好人呢。真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樣這麼地有自信。」翼淺淺地笑著。

好人?!秀明眨了眨眼睛想著他從小到大都被裕貴跟潤追著打,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是個好人。

「你可以的啦!想那麼多頭髮會掉光光喔。就跟下課國王一樣。」最後一句話是偷偷在翼的耳朵邊邊說的。

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謝謝你。我的家人也常常說我想太多,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會一直想一直想。我想我需要繼續地努力!」

「在我看來,你已經夠努力了。」秀明真誠的眼眸裡沒有一絲的虛假。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一個剛認識的人下這麼肯定的斷語,可是他就是覺得眼前這個外表靦腆其實內心熱情如火的少年不應該有這麼苦惱的表情。『翼應該是要一直笑著的。』秀明在心裡重重地點頭。

「對了,你…」秀明話還沒講完,就聽到遠遠的另一邊似乎有甚麼騷動。

「町田你往那邊,米花走另一邊,屋良跟我往這邊。」

「是!秋山隊長!」

秀明還正疑惑著是怎麼回事,只見翼一臉慌張地站了起來,活像隻毛都豎起來的長毛貓。

「怎麼了?是來找你的嗎?」

「嗯。」翼皺著一張小臉點點頭。

雖然不曉得是甚麼情況,不過看翼這麼困擾的樣子,哪裡有不出手的道理。秀明眼睛骨碌碌地繞著四周轉啊轉,抓了翼的手沒等對方有反應就跑了起來,「來,跟我走!」

翼的手小小的,還有點涼。秀明一邊跑一邊聽著風在耳朵旁邊呼呼的聲響,還有翼大口大口喘氣的聲音,突然好像有種錯覺,全世界所有的東西都靜止了,只有他自己的心跳砰通砰通地打得響亮,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對他來說像是有幾世紀那麼長。就在那一瞬間,秀明像被雷劈到似地打進一個念頭,他這一輩子,都要跟這隻小手的主人一路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好不容易找了個隱蔽的場所停下來,兩個人都彎下腰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互相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兩個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秀明伸出手撫平翼有點亂的頭髮,如果讓裕貴還是潤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沒有想過家裡那個多情卻不濫情的老二竟然也會有這種滿滿寫著寵溺的表情。

「…這還是我第一次從秋山手底下逃走呢。」翼喘著氣,似乎對自己第一次的經驗感到很是新奇。

「真的嗎,你太乖了啦。我可以從小被追著打到大呢,逃跑我最會了。」秀明摸了摸鼻子,說得好不得意。

「真的呢,你真的很厲害。」翼笑咪咪地答道,他是很真心地如此覺得。

秀明撫著翼的頭髮,柔軟的觸感讓他手還捨不得放下來,順著順著忍不住一路往下,輕輕地撫上翼的小臉。翼睜著大眼睛,表情無辜地看著秀明,默默地一句話也不說。秀明突然覺得有些甚麼情緒一下子全部從心裡湧了上來,忍不住欺身向前對著翼淡粉色的唇瓣就想吻上去。

噹噹噹…

就在這個時候,城堡的大鐘敲了十二響,一下子驚醒了意亂情迷的兩人。秀明這才想起來潤出門前那個可怕的警告。

「糟糕,十二點了。」秀明皺著眉頭,眼前的情況讓他有些兩難。

「欸,你要走了嗎?」翼欲言又止地像是想要說些甚麼,唇瓣張張合合地,最後卻是甚麼也沒有說出口。

看著翼捨不得他離開又不敢開口的樣子,秀明覺得整個人都像是浸了蜂蜜一樣甜甜的。他咧開了嘴,從領子裡拉出一條白金色的項鍊,上面一對做工精巧的玻璃鞋墜子在月光底下閃閃發光。秀明拆了鍊子把其中的一只玻璃鞋取了下來收在自己口袋裡,然後把鍊子往翼的脖子上扣。

「這個給你。鞋子一定是成對的,就像我們也一樣!」

翼愣愣地看著脖子上那只玻璃鞋,白金的鍊子上還有另一個人的溫度,燙得他的臉都紅了。

秀明轉身走了幾步,不一會又折了回來。「對了,忘了一件事…」

秀明一個箭步攬了翼的腰,另一手向後環著翼的後腦勺,傾身向前結結實實地給了翼一個熱情的法式熱吻!翼還來不及反應,很快整個人就淹沒在秀明的激情裡。摟著翼差點要軟倒的身體,秀明最後要離開前滿意地給了翼一個響吻,然後帥氣地拋了一個飛吻轉身離去,留下一顆心噗通噗通跳的翼撐著一張燒燙燙的臉站在夜晚的冷風裡。

「翼葛格?秋山他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在這裡啊。」有著蘋果臉的斗真王子一下子飛撲了過來。

心情還來不及平復的翼愣愣地轉過頭。「啊…是斗斗啊…」

「翼葛格你生病了嗎?臉看起來好紅喔…」斗真王子滿臉不贊同地把自己身上的披風往翼身上掛。

「不、不是啦。大概是因為吹風吹太久了吧。」翼垂著臉猛搖頭。

「這樣啊…先不管這些了。翼葛格我跟你說,我今天終於碰到潤了喔!」斗真王子天真可愛的語氣裡面多了幾分羞赧。

「真的啊?那我們家斗斗很快就要嫁給別人囉?」翼打趣地說道。

斗真王子紅著一張臉止不住地左右甩動,翼見了有趣就忍不住也笑著起鬨,兩個人就這樣打打鬧鬧地一路回到城堡裡去了。

 

秀明回家的時候很驚訝地發現地板早就被刷得乾乾淨淨,心裡不禁暗地佩服東山公爵的周到。或許是因為潤跟斗真王子離情依依十八相送了一番,所以當秀明到家的時候,家裡還是暗摸摸的一個人也沒有。等到潤回家的時候雖然心裡明白那天舞會上引發了不小騷動的白色王國王子就是他們家二哥本人,但是看在地板刷得夠乾淨、當天除了進場的時候騷動了一下,其實也沒惹出甚麼大事、再加上秀明一臉楚楚可憐地仰頭看著潤一付深切反省的模樣,最後潤也沒說甚麼,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過那天城堡的舞會,的確帶來了瀧澤家不小的變化,比如說開始每天早出晚歸一臉春風的潤,比如說不再大喊著無聊老老實實宅在家裡的秀明,唯一沒有變化的大概就是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家裡的裕貴了吧。做為唯一不在場的非當事人,裕貴想破了腦袋也搞不懂為什麼兩個弟弟會突然像轉性一樣。

結束舞會的當天秀明意氣風發地回家,春風度跟潤相差無幾。第二天秀明的心情也非常地好,就連打掃的時候還一邊在哼著歌,可是接下來開始就不太對勁了。第三天秀明有點魂不守舍,只要門口有任何動靜都會吸引秀明的注意力。第四天有點急躁,就連盤子也比平常多打破了六個。第五天開始整個人壟罩在低氣壓裡,不需要塗壁爐裡的灰燼臉直接看起來就很黑。第六天做甚麼事情都沒勁,懶懶散散地在大房子裡飄來飄去,害得半夜起床喝水的裕貴跟潤差點以為家裡鬧鬼。到了第七天,秀明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燒完了以後攤成一片的蠟燭,走在路上絕對不會有人會聯想到這是笑起來比太陽還燦爛,花兒見了都會開的瀧澤家老二秀明。

看著秀明一天又一天地消沉下去,每天甚麼事情也懶得做,最多的時候就是捧著那個孤伶伶的玻璃鞋墜子唉聲嘆氣,裕貴跟潤終於忍不住了,硬拉了簡直是要開始長香菇的秀明準備來開個家庭會議。

秀明整個人埋在沙發裡,眼睛瞇成一條縫像是對甚麼事情都不感興趣,看起來簡直要跟棕色的沙發合為一體。裕貴跟潤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只好由老大裕貴抓了抓頭,莫可奈何地開口打頭陣。

「呃…秀明,你的另一隻玻璃鞋呢?」裕貴此言一出馬上讓潤翻了個白眼,想不到裕貴跟潤兩個人斟酌著用詞,支支吾吾地不敢開口,結果最後還是走了單刀直入這一招。

「送人了。」秀明頭也不抬,懶懶地應了一句。

「給誰啊?」潤順著秀明的回答問下去。

「翼。」

「翼?那誰啊?」潤擰著眉頭,滿臉困惑地想。

「不知道,我在城堡裡遇見他的,只知道他叫翼,就這樣。」秀明香菇悶悶地開口。

「你不知道他是誰你還送給他,你發情啊?!」聽到秀明的回答,潤簡直就想把那棵黏在沙發上的秀明香菇抓起來暴打一頓。

「哼,因為跟人家搶限量蒙布朗搶到一見鍾情之後傻傻地等了人家十幾年的傢伙沒資格說我。」秀明冷冷地鼻子裡哼了幾聲。

潤瞪大了眼睛差點就想衝上前去給秀明一頓亂打,後來轉念一想,他昂起了下巴冷笑道,「好歹我還知道對方是誰,而且馬上就要把斗斗娶回家了!你到現在連對方是誰都還不知道呢,哈哈哈!」

秀明香菇被戳到了痛處,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潤,嘴巴抿得扁扁的,重重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只可惜這無法改變的劣勢讓他的攻擊一點也使不上力。

潤見狀更是樂不可支,準備再來個致命一擊,正想出手的時候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裕貴開口了。

「城堡…?翼…?」裕貴雙手抱胸歪著頭似乎很努力地在回想些甚麼,「你不會是煞到城堡裡的翼王子了吧?!」

「「啊?」」裕貴一發言馬上惹得劍拔弩張的秀明跟潤倏地轉移目標,雙雙看著裕貴,四隻眼睛瞪得老大。

「等一下…這麼說來,我好像有印象斗斗說過他有一個愛跳舞的哥哥叫做翼…」

跳舞?哥哥?

秀明整個人從沙發上直了起來,眼睛直直地盯著潤,似乎想鑽進潤的腦袋裡把所有有關翼的資訊都給挖出來。

「聽說下課國王與凱莉皇后除了斗真王子以外還有一個大一點的翼王子,因為個性內向所以很少出現在社交場合,不過似乎有傳言說他很善於舞蹈…」單手敲著腦袋,裕貴努力地把知道的情報一點一滴地給擠了出來。

個性內向,舞蹈,翼。沒錯!就是他!

「哇哈哈哈哈!沒錯,就是他!」秀明香菇瞬間一下子啪地站了起來,挺直了腰桿雙手叉腰,抬起了下巴仰天長笑。瀧澤家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世紀美青年老二秀明,復活。

「老大,我們殺進城堡去吧!」瀧澤家的秀明眼裡閃著精光,雙手重重地搭上了裕貴的肩膀。

「啊?你瘋了嗎?」

「既然知道了翼的身分,哪有還讓他飛走的道理!老大走吧,我們殺進城堡去吧,哇哈哈哈!」滿臉鬍渣渣的秀明看起來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正當秀明扯著裕貴的領子慫恿他殺進城堡,後面潤抓著秀明的手想讓他打消這個瘋狂的念頭,三兄弟扭成一團的同時,門口突然傳來了這麼一聲。

「對不起,有人在家嗎?」

可能是聲音不夠大,瀧澤家的三兄弟還是很努力地滾成一團。

「對不起,我們是城堡裡的皇家護衛隊,請問有人在家嗎?」

城堡?皇家?

聽到關鍵字的秀明馬上倏地站了起來,一下子突然失去施力重心的裕貴跟潤兩個就這樣雙雙跌落在地上。

衝到門前打開門,以秋山為首的皇家護衛隊四人組一字排開。秋山看著眼前一付香菇樣的秀明神色不改清了清嗓子,打開一張有著皇家封印的羊皮紙念道。

『奉下課國王的命令,擁有與手中信物同款另一只的男子,將成為翼王子的終身伴侶!』

秀明聽到秋山朗誦出的喻令,簡直就要樂翻天了,隨即低下頭在身上到處亂摸,打算拿出另一只玻璃鞋項墜驗明正身。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可能是太興奮了所以平常都帶在身上型影不離的項墜竟然一時怎麼摸都摸不到。趁著秀明像個無頭蒼蠅似瞎忙著找東西的時候,平常跟秀明吵嘴總是居下風的潤站了起來,揚著一臉的壞笑對著秋山說道,「命令裡只說了是信物,請問信物是甚麼信物啊?」

秋山搖了搖頭,「下課國王吩咐,事前不可以把信物的情報說出來。如果真的是與翼王子有相同信物的人,一定會曉得是甚麼樣的東西。」

「這樣啊,那不曉得我身上的這個是不是呢?」潤低頭從脖子上拉出了一條白金項鍊,樣式就跟秀明給翼的那一條一模一樣,只是潤身上的這條項鍊,墜子是一副對戒,對戒的另一個早就到了斗斗的身上,所以現在在潤身上的只剩下對戒的其中一只。

接過潤遞來的項鍊,秋山仔細地看了看,然後搖搖頭。「對不起,翼王子身上的不是這個信物。」

「這樣啊,」潤聳聳肩,「那真是太可惜了。」抬眼看著還在瞎找的秀明一眼,潤繼續開口。「不過我們還有另一個信物喔!」

拉過一旁的裕貴,扯開他的領口拉出另一條一模一樣的白金項鍊,上面的墜子是一個金杯。潤好奇地看了裕貴一眼。察覺潤疑惑的眼神,裕貴連忙別過臉去甚麼話都沒說。

「那是不是這個呢?」潤討好似地對著秋山笑道。

秋山看了看,搖搖頭。「不是。」

聞言,潤嘆了口氣攤開手,「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們能想到的信物就只有這些了。」瞥了一眼額頭上開始冒汗的秀明一眼,潤在心裡面竊笑著。

「那你呢?你身上有信物嗎?」秋山對著這間房子裡的最後一個男人秀明開口。

「他沒有。」趕在秀明開口以前,潤急急地插話。「你看,如果有的話早就該拿出來了。這些信物都是我們過世的父母留給我們的重要寶物,不會有人隨便亂丟的。」無視秀明投射過來彷彿要在他身上鑽出一個洞的眼神,潤故作認真地繼續說道。「他到現在還拿不出任何的信物,那就表示他其實甚麼都沒有。」

「這樣嗎…」秋山看了急得快要跳腳的秀明一眼,有些失望地對著其他三人揮揮手,「好吧,那我們去下一家。」

「等一下!」

秋山才剛轉過頭,秀明就急得大喊了起來。秋山回過身來看著秀明,似乎在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我有,我真的有信物。」秀明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秋山,「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我把它放在哪裡。」

秀明對著眾人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努力地回想他今天一整天的活動。

「啊!」

正當秋山一行人開始要不耐煩的時候,秀明突然大喊了一聲,然後一陣風似地往他剛剛坐的那個沙發衝去。只見秀明整個人埋進沙發裡不放過任何的一個縫隙,看起來真的很認真地在找些甚麼。然後,「有了!我找到了!」

滿頭大汗的秀明緊緊地握著那只玻璃鞋衝到秋山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在皇家護衛隊的眼前慢慢地打開他的手掌,一只精巧秀氣的玻璃鞋就這樣躺在秀明攤平的手掌裡。

「「「喔喔喔!」」」其他的三人都興奮地喊了出來,就連旁邊的裕貴跟潤也跟著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只有秋山一個人依舊很冷靜地一句話也沒有說。

只見秋山默默地從懷裡拿出一個用金線繡著翅膀圖樣的絨布袋,打開袋子從裡面拉出一條白金項鍊,上面果然就是一只跟秀明掌心裡一模一樣成雙成對的玻璃鞋。

就這樣,秀明被恭恭敬敬地迎進了城堡。

後來秀明才知道,原來害得他害相思到痛不欲生的那七天,是因為舞會那天翼待在風大的夜裡太久受了風寒,身體本來就不好的翼就這樣倒了下去。生病的翼心心念念地都是那天那個既霸道又溫柔的白色王國王子,生理加心理的煎熬就這樣硬生生讓翼躺在病床上好幾天。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又要準備跟溺愛他的下課國王凱莉皇后鬧家庭革命,這才耽誤了他去找秀明的時間。

秀明進了城堡,下課國王凱莉皇后其實對他還不是很有好臉色,對於秀明提出來的『請把翼交給我』要求,也大多是敷衍了事。最後秀明只好使出最後一招,來個革命宣言!

『把男與男的LOVE寫成字,念做革命。愛人與被愛,這永垂不朽的命題就從男孩愛上男孩開始,就此開啟了革命時代。』

秀明的革命王子本色再加上不屈不饒的革命精神讓下課國王與凱莉皇后終於點頭答應。

從此,王子與王子就這樣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後記》

 

「東山公爵,這是下課城堡寄來的婚禮邀請函。」阪本恭恭敬敬地將印有皇家戳印的信封交到東山公爵的手上。

「喔,是我可愛的斗斗跟我欽點的瀧澤家三好青年嗎…」東山公爵神情愉悅地打開信封。

看了幾行字以後,沒想到東山公爵竟然變了臉色。

「甚麼?!翼!我甚麼時候答應要把翼嫁掉的啊?!還有,潤?!這傢伙是誰啊?!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怎麼可以把我可愛的斗斗娶回家?!」氣到發抖的東山公爵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沒有要嫁翼我沒有要嫁翼啊!」

看著東山公爵氣到在大床上滾來滾去的模樣,阪本默默地把被丟在地上的邀請函收好,轉身準備兩位小王子的結婚賀禮去。

 

《仮面舞踏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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