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美味關係

 

 

「來,這個給你…」

「謝、謝謝!」

岡田准一嘴角帶著笑,從眼前的盤子夾了一筷子小菜遞到今井翼的碗裡。坐在旁邊的今井翼像是個見到偶像心花怒放外加內心小鹿亂撞的年輕小女孩般紅著一張臉,想直視又怕害羞的眼睛裡閃著點點星光,手腳都不知道該往何處擺似地興奮。就連平時罵起瀧澤秀明可以霹靂啪啦一長串絲毫不打結的舌頭,突然也不輪轉了起來。

准一微笑著看著身旁的翼細細地夾了小菜入口,咀嚼了幾下以後整個人像朵盛開的花一樣笑了開來,漂亮的大眼睛變成兩道彎彎的新月,還不住地點著頭,非常忠實且自然地用他整個身體來表示對味蕾的刺激感到喜悅而滿足。翼純粹而直接的情感似乎也感染了一旁向來內斂的准一,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在准一那雙向來很少透露情緒的眼眸裡,似乎還帶著常人很難發覺的寵溺二字。

「好吃嗎?」准一輕聲地問。

「嗯!」翼帶著心滿意足的神情用力地點著頭。
  
 

   准一見他吃得高興,好心地給翼遞了一杯水。「喝點水,別噎著喔。」

「嗯!」雙手接過水杯,翼想也沒想就要往自己嘴裡送。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半杯水就這麼灑了出來,翼懊惱地看著自己胸前一大片的水漬,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准一像是個做錯事怕被責罵的孩子。

「呵呵…看你,」准一看著翼像隻受驚嚇的小動物般,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惹人憐愛的樣子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別擔心,慢慢來。」拿了幾張紙巾小心翼翼地處理翼那身高級和服上的水痕,然後抬起頭來抽了另一張紙巾細心地折成一個三角型,溫柔且輕巧地拭去翼唇邊的水滴。「好啦,又是隻漂亮的小黑貓。」說著,還輕輕地拍拍翼的頭。眼前的翼羞紅了臉,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就像是突然受寵若驚的小寵物。

這邊吧台上准一跟翼兩個人有說有笑,時不時還可以看到准一溫柔地點頭微笑,還有翼紅通通的耳朵。看得坐在離了大概有五步遠外餐桌的瀧澤差點就想含著淚拿出口袋裡的手帕咬個稀巴爛。倒是坐在瀧澤對面的長瀨完全不以為意,對著桌上的料理大快朵頤,不時地還想跟瀧澤拼個幾杯。

「小瀧,你桌上那個沙拉是要不要吃啊?不吃我拿走囉?」長瀨指著桌上瀧澤動也沒動過的海鮮沙拉問道。

「…啊啊,差真多…跟我講話的時候就那麼凶…」瀧澤兩隻眼睛直直盯著不遠外的岡田先生跟翼,伸長耳朵恨不得長了天線,可以完整接收那一端所有的訊息。而對面長瀨的問話,自然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看著眼前垮著一張臉的瀧澤,長瀨默默地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回過頭去看了另一邊的准一與翼一眼,然後繼續進攻眼前的食物。

「我說小瀧啊,也沒那麼誇張吧?拜託你不需要用一付幾乎要從眼睛裡冒出火來的表情看著准一好嗎。」長瀨雙手抱胸好氣又好笑地說到。

聞言瀧澤這才收回視線,氣呼呼地端起筷子對著眼前的料理狠狠地戳了下去。「長瀨大哥,你又不是沒看過平常翼對我講話那個樣子。你看你看,差那麼多…明明最喜歡翼的就是我!」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含在嘴巴裡沒打算讓別人聽仔細,只不過對方是對兩人瞭如指掌的長瀨,自然是沒有錯過。長瀨抓抓頭,挑了挑眉欲言又止,不過最後卻是甚麼也沒有說,只是舉起了啤酒,拍拍眼前瀧澤的肩膀,「想那麼多幹甚麼呢!出來吃飯就高興點嘛,來!陪大哥喝幾杯!」

瀧澤鼓著臉死死地盯著眼前裝滿了啤酒的酒杯,然後賭氣似地一把抓了起來,咕嚕咕嚕地整杯給他灌了下去。

「喔喔喔,這麼有幹勁啊!來,大哥陪你!」長瀨拍著手叫好,然後就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得天昏地暗去了。

 

從居酒屋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亮高高掛在天上的時間了。在店門口跟長瀨准一兩人揮手告別,瀧澤冷著一張臉拉走還在依依不捨的翼離開。

「啊…今天跟准一哥哥聊了好多喔!東西也好好吃…」翼高舉著手伸長了腰,帶點微醺的他還處在一種幾近於亢奮的情緒當中。

「我看你光看岡田先生就飽了吧。」把差點晃到路中間的翼拉回邊邊,瀧澤沒好氣地說道。

「…呵呵,准一哥哥說下次要幫我找一本書呢,准一哥哥人最好了!」對著月光,翼傻傻地笑了起來,夜色裡他那口潔白的貝齒看起來更是刺眼。

「不要再講岡田先生了啦!」儘管酒量不差,整晚氣悶地跟長瀨對灌了那麼幾杯,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效果。藉著酒力甩著翼的手,瀧澤開始有些牽怒的味道。

「沒事那麼凶幹嘛?」白了明顯聲音大了幾分貝的瀧澤一眼,鼓著臉的翼也開始不高興了起來。

「看你那個樣子,全世界都知道你暗戀岡田先生了!」

「……」翼停下身子眨了眨眼睛,昏沉沉的腦袋硬是讓他停頓了幾秒鐘以後才反應過來。「唉唷,知道就知道啊。准一哥哥人溫柔又有氣質,誰都會喜歡他的啊。」語畢,又開始自己呵呵笑了起來。

「可惜岡田先生已經是長瀨大哥的了,你沒希望了啦!」翼脫口而出的話語讓瀧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知道啊」翼歪著頭看著眼前明顯氣呼呼的瀧澤,滿臉的疑惑。「那又怎樣?」

瀧澤氣得甩開翼的手,悶著頭高分貝地吼了起來,「你就那麼喜歡他?!」

「啊?」瀧澤激動的樣子讓翼更是摸不著頭緒了,他睜大了眼睛困惑地看著瀧澤。

「我!」瀧澤只喊了一個『我』字就接不下去了,嘴巴開開合合就是吐不出下一個句子,最後懊惱地狠狠甩頭就走,留下瞪大了眼睛皺著眉頭,等著他下一句話的翼。

「喂!你幹嘛啊?講話不要那麼大聲嘛,我聽不懂啊…」看著話都沒講完甩頭就走的瀧澤,翼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喂,瀧澤秀明!你走那麼快要幹嘛啦…」拖著和服踩著木屐,腳步虛浮的翼其實追得有點吃力,一個不小心,路邊一顆不大不小的石頭絆了他一下,重心不穩的翼整個人往前撲倒,眼看就要撞上路邊的電線桿…

「啊!」就在翼緊閉著眼睛以為自己即將要迎接一場不可避免的撞擊之時,預料之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出現。翼愣愣地張開眼睛,看見滿臉懊悔又焦急的瀧澤秀明緊緊地抱著自己,驚慌地上下打量。

「翼,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有沒有摔到哪裡?」小心翼翼地把翼扶起站好,瀧澤急忙查看翼是不是有哪裡傷到了。

靠在瀧澤的懷裡,翼抬起頭來看著瀧澤的臉。「你生氣了。」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欸?」瀧澤有些尷尬地別開臉,「…哪有…」

「有。」翼鼓起臉重重地點了點頭。「這裡,」雙手的食指撫上瀧澤的眉心,「都皺起來了。」

瀧澤的眼睛睜得老大,翼撫上他臉頰的時候他一動也不敢動,只能兩隻眼睛看著翼很認真地撫平他眉間的皺褶。

「好了!」許久,翼像個孩子般地笑了起來,「這樣才是平常的瀧澤秀明嘛!」瞇著眼睛,翼咯咯咯地笑得好愉快。

瀧澤愣愣地看著翼的笑顏,手還放在翼的腰間捨不得放開。像是被吸引似的,他閉起了眼睛慢慢地靠近翼那笑得燦爛的臉龐,近得彷彿可以聽見兩個人的心跳慢慢地合而為一。

就在即將貼近的那一刻,不遠的另一端傳來了一聲,「翼?!」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翼的第一反應就是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啊!」於是顧得了一邊,就顧不了另一邊。所以那聲不大不小的慘叫,是來自於被翼轉頭時撞上鼻梁的瀧澤。

「…小健哥哥?」維持相擁的姿勢幾秒之後,翼像是突然意識到甚麼似地,惡狠狠地把還摟著他不放的瀧澤給推了開來,可憐瀧澤除了鼻梁被撞上一記外,就連後背也被這麼硬生生地推上電線桿。

被來人這麼一喊,翼的酒也醒了一大半,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整理自己零亂的衣襟,然後挺胸抬頭看向迎面而來的男子。

被稱做『小健哥哥』的男子穿著一件普通的連身帽T,配上一條嘻哈風的牛仔褲,一張娃娃臉再搭上後肩那個帆布背包,看起來就跟時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沒甚麼兩樣。看向翼的時候先是帶了點疑惑,在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之後,帶著笑容從巷口的另一端走了過來。

「翼,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知道剛他…」沒讓『小健哥哥』有機會把話講完,翼馬上就撲上前去摀住對方的嘴,先是凶狠地瞪了對方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之後,才放開揮舞著雙手嗚嗚啊啊求救的來人。

「咳咳,拜託,翼你反應也不用這麼大吧…」

「三宅健你少三八了,明明知道我是逃出來的,還這麼大剌剌地沒神經,是想害死我啊?!」翼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馬上又恢復他罵人絲毫不留情的本色。

「哇哇,你看看你看看,剛剛還叫我『小健哥哥』,現在一翻臉直接就連名帶姓…」三宅熟稔般地搭上一旁瀧澤的肩膀,「我說你這小夥子看起來也是人模人樣的,怎麼會看上我們家這隻張牙舞爪的小黑貓啊?你說,他是不是威脅你!」

三宅健拍著胸脯一付要替瀧澤主持公道的模樣,看得瀧澤是一愣一愣。面對這個突如其來就開始自顧自裝熟的陌生人,瀧澤實在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好。

「好了啦,『小健哥哥』,放開人家。這個木頭不是你的型啦。」拍開三宅搭在瀧澤肩上的手,翼不著痕跡地插入兩人中間。

三宅在心裡直呼驚奇,不過表現在臉上就僅僅只是聳聳肩退開了身體。

「好啦,不鬧了。」三宅雙手抱胸站了開去,「說真的,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知道家裡的人都在找你吧,好歹跟他們聯絡一下?」

「我都這麼大的一個人了,不會有事的啦。」翼賭氣似地別過臉,三宅挑高了眉毛沒說甚麼。過了一會翼哼了一口氣,懊惱般地開口,「…我想連絡的時候自然會聯絡他們。」

三宅聳聳肩不表示意見。

「喂!你可別回去跟他們說甚麼啊?」三宅無所謂的態度反倒讓翼急了起來,連忙交代道。

聞言三宅促狹地笑了起來,「這就要看你的誠意囉!」

「……」翼瞇起了一雙貓眼,冷冷地看著對方。「你想怎樣?」

三宅笑得更開心了,攤開雙手,故作無辜道,「我的旅費用完了,借我住幾天吧!」

「哼。」聞言翼輕蔑地哼了一聲,「大名鼎鼎的暢銷旅遊作家先生,光是稿費就可以讓你連包一整年六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吧,哪需要到我那個破爛地方去…」

「喔…說的也是。」三宅點了點頭,然後單手撫著額角,「我記得好像有人拜託我找一隻離家出走的小野貓,我來跟他聯絡一下好了!」說著,作勢伸手要往背後的背包裡掏出手機。

「等一下!」翼連忙出手阻止。「我知道了,你要來就來吧!」翼咬牙切齒地說著,隱隱的還有一股壯士斷腕的味道。

「咦?!」這時發出了一聲好大的異議的,是被晾在一旁許久的瀧澤。

「咦什麼咦,我說了算!」翼沒好氣地瞪了瀧澤一眼。

三宅看看一付欲言又止,似乎有甚麼難言之隱的瀧澤,再看看滿臉懊惱寫著不甘願的翼,幾乎就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他用一付看好戲的表情搭上瀧澤的肩膀,「小夥子,你現在跟我們家小黑貓同居啊?」

聞言,瀧澤瞪大了眼睛用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三宅。瀧澤的反應讓三宅更加地樂不可支,「放心啦,我是站你這邊的!」用力地拍了一下瀧澤的胸膛,還俏皮地對著瀧澤眨了眨眼睛。

「你不要跟他講這些有的沒有的好不好,要來我家住就得照我的規矩。」翼拉著瀧澤的手走在前頭,三宅點著頭在心裡笑翻了天跟在後頭。

「知道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嘛。」

「……如果你改掉這種態度的話,我會更歡迎你。」翼重重地踏著木屐。

「是是是,誰叫小黑貓是我們家的寶貝嘛…」

緊緊拉著瀧澤的手,翼氣呼呼地踏著木屐一步一步往前走。瀧澤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還有著很多的疑惑,不過似乎現在也不是開口詢問的好時機,只好悶著頭跟著翼走。唯一讓他感到開心的,應該就是那和翼緊緊相連的手吧!瀧澤反手扣上翼的,十指緊密地相連,他悄悄地笑了起來。翼轉頭看了瀧澤一眼沒說甚麼,默許的態度很明顯,讓瀧澤幾乎就要忘記其實後面還跟著一個即將要住到他們家裡的外人。

走在後頭隔了兩三步遠的三宅默默地觀察前面這兩個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小瓜呆,暗暗地想著自己待在這裡的幾天應該是不會無聊了。

 

 

 

 

 

 

〈貳‧美味關係 未完〉

 

 

突然覺得要把文章PO上網路也是一件挺累人的事XDD

第二章連載開始!希望大家多多鼓勵指教m(_ _)m

老實說最近真的是沒有愛又沒有動力...Orz|||

所以有沒有辦法像之前一樣維持固定的頻率更新也不太能肯定,如果更新慢一點就請大家多多包涵啦>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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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aederl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